本報記者 王燁捷《中國青年報》(2014年12月18日06版)
  趙傳峰近照
  研究大氣環境的專家趙傳峰,出門從不戴口罩,這讓他在談霾色變的北京成為一朵“奇葩”。
  “霾,就是大氣中的懸浮顆粒,大一些的顆粒口罩還能擋一擋,小一些的甚至能夠進入血液循環,即便戴口罩也擋不了多少。”這位科學家淡定得很。
  最近十多年,趙傳峰一直在研究霾、雲和氣候。這三者之間是什麼關係?它們如何互相作用?如何精準地反映氣候變化?這是一項“不可能大富大貴”的工作,在“雲里霧裡”做一些基礎研究,與時下流行的“產學研一條龍”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。
  別人常問他,你研究這雲啊、霧啊的,有什麼用?每次他總會向對方娓娓道來:“這個雲呢,就是我們平常看見的雲;這個霾呢,就是氣溶膠,懸浮在大氣中的顆粒物;這個氣候啊……”他的語速越來越快,口中不斷冒出各種專業術語,到最後,他抬眼一看,對方已經埋頭玩起手機了。
  很多與他對話的人不會想到,眼前這個腦袋圓圓、滿嘴“雲啊霧啊”的家伙,是大氣環境學界的一個牛人。他在美國猶他大學攻讀博士期間,29歲就在《自然》雜誌上發表論文,首次發現極地地區除溫室氣體外的另一個氣候變暖的重要影響因素——氣溶膠,即霾。
  為什麼研究極地,而不是其他什麼地方?資料顯示,在極地,氣候變暖的速度是全球變暖速度的兩倍,如果地球在100年時間里平均氣溫升高2攝氏度,那麼在極地,100年後氣溫會升高4攝氏度。
  通常的理論是,包括二氧化碳在內的一些溫室氣體造成了極地變暖。當這一常識被固化後,很少有人會去想,在溫室氣體外,還會有什麼物質會讓氣候變暖。
  趙傳峰說,雲就像是給大氣蓋了一條毯子,雲頂溫度比地面溫度要低,在長波輻射方面,它實際起到了對地面進行保暖的作用。但在北極,雲層淺薄,地球熱量輻射出來的長波透過雲層輻射出去後,地球錶面溫度本應該低一些。然而,大量的、小粒子氣溶膠的出現,使得雲層變厚,地面長波很少能夠透過雲層向外輻射,反而被雲層保留在地面大氣之中,出現了反向的保暖效果。
  也就是說,大量來自中北美洲、歐洲和亞洲的氣溶膠(霾),對北極氣候變暖作出了不比溫室氣體低的“貢獻”。
  這項看似有些“自己跟自己較勁兒”的發現被科學界、媒體和各國政府所重視,已經被引用100多次,被40多家媒體報道,並被美國、法國、挪威等國作為制定污染控制政策的科學依據。
  此後,趙傳峰又在美國勞倫斯伯克利、勞倫斯利物摩兩個國家級重點實驗室從事有關大氣環境的研究工作。直到2011年、2012年,越來越多的黃皮膚“熟面孔”出現在美國各大高端學術會議上,“感覺中國的科研學術能力越來越強勁了”。
  在一次國際會議上,一名在清華大學任教的師兄“天花亂墜”地向他論述了一大堆回國的理由——學校有專門支持科研的經費,你可以篤定地從事自己感興趣的研究;實驗室條件很好,不比國外差;國內的學生資源豐富,你可以帶一個團隊作研究。
  最後一點,讓從高中開始就醉心大氣物理研究的趙傳峰眼前一亮,美國生活雖然安逸,卻始終無法獲得自己的研究團隊,“除了當時正在從事的研究,我還對雲觀測、雲和氣溶膠相互作用、污染物排放擴散、雲參數改進有興趣,在美國壓根兒就沒有助手,所以根本沒時間做;而且始終沒有歸屬感,對研究成果沒能用在祖國總抱有一種遺憾”。
  他用最快的速度說服已在美國生活11年的妻子一道回國。2013年,他在北京師範大學破格獲得了教授職稱,入選了中組部“千人計劃”,獲得教育部“新世紀優秀人才”支持計劃的扶持。
  如今,他的研究室同時開展著多個方向的研究——主持1項“863”(國家高技術研究發展計劃)課題和1項“973”(國家重點基礎研究發展計劃)子課題,合作研究1項青藏高原培育項目。
  與在美國相比,他在中國的研究更接地氣。最近,一個耗費成本約200萬元的多波長拉曼激光雷達正式獲得實用新型發明專利,這個儀器能同時監測大氣中的溫度、水汽、氣溶膠和雲的相關數據,為相關科學研究奠定了可靠的數據基礎。
  未來,通過這個儀器,可以更好地研究霧霾發生髮展的過程,還可以實時監測每一項環保政策實施後對空氣質量帶來的變化,“有效、無效,一目瞭然”。  (原標題:趙傳峰:“雲里霧裡”究學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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